女人﹦乳房？！

會 考 放 榜 那 天 ， 滿 街 穿 校 服 的 學 生 在 為 前 路 奔 波 ， 攝 氏 30
多 度 的 氣 溫 還 要 加 上 下 雨 ， 又 濕 又 熱 ， 個 個 還 要 揹 背 包 撐
傘 ， 看 見 也 替 他 們 難 受 。 「 咦 ， 學 生 妹 係 咪 傻 傻 地 ？ 咁 天
時 仲 住 冷 背 心 周 圍 走 ？ 」 我 依 身 邊 男 同 事 的 手 指 方 向 ， 的
確 看 到 好 幾 個 從 校 門 出 來 的 女 孩 子 ， 薄 薄 的 校 裙 外 都 披 上
了 毛 衣 。 「 她 們 不 是 傻 ， 只 是 想 把 發 育 的 痕 跡 盡 量 掩
蓋 。 」 我 轉 頭 對 男 同 事 說 。

為 甚 麼 女 學 生 要 這 樣 做 ？ 大 家 要 知 道 ， 香 港 是 一 個 十 分 有
趣 的 地 方 ， 我 們 讀 小 學 時 的 課 本 ， 總 是 以 「 華 洋 集 處 」 、
「 國 際 都 會 」 、 「 中 西 經 濟 及 文 化 匯 聚 」 等 字 句 來 形 容 香
港 ； 的 確 ， 這 個 城 市 的 人 大 都 會 說 點 英 文 ， 會 談 論 荷 里 活
電 影 ， 有 時 甚 至 會 看 看 CNN ， 表 面 上 看 來 ， 真 的 是 個 很 西 化
的 城 市 ， 不 過 ， 在 看 待 「 女 性 」 這 一 個 範 疇 上 ， 我 們 這 個
「 國 際 都 會 」 的 人 民 ， 卻 是 令 人 難 以 置 信 的 落 後 與 保 守 。

男 女 平 等 是 口 號
我 認 識 一 位 在 香 港 居 住 了 很 久 的 美 國 女 友 ， 對 香 港 人 看 待
女 性 的 觀 點 曾 有 如 此 評 論 ： 「 男 女 都 懂 得 喊 男 女 平 等 的 口
號 ， 但 實 際 上 ， 無 論 男 或 女 ， 很 多 時 候 都 有 把 女 性 物 化 及
矮 化 的 傾 向 ， 雖 然 大 家 都 有 很 多 接 觸 成 人 裸 體 的 機 會 ， 但
對 於 女 性 的 身 體 仍 然 過 分 留 意 ， 甚 至 是 近 乎 變 態 的 迷 戀 ，
於 是 連 大 眾 傳 媒 也 會 「 順 應 民 意 」 ， 把 焦 點 都 放 在 女 人 有
沒 有 露 點 、 凸 點 、 透 點 、 飛 釘 、 乳 溝 有 幾 深 ， 或 者 有 沒 有
露 底 露 毛 之 上 ； 女 性 彷 彿 就 只 是 一 種 擁 有 乳 房 、 乳 頭 及 乳
溝 的 生 物 ， 靈 魂 則 是 可 有 可 無 的 陪 襯 ， 把 女 性 放 在 這 樣 膚
淺 的 層 面 ， 實 在 叫 人 面 紅 ！ 」
或 許 美 國 女 友 是 太 偏 激 了 一 些 ， 但 在 香 港 ， 的 確 不 少 份 屬
「 正 經 人 家 」 的 女 孩 ， 都 寧 願 把 天 賦 條 件 收 藏 起 來 （ 最 矛
盾 的 是 ， 這 樣 又 會 被 人 笑 「 冇 料 到 」 ） ， 膽 敢 穿 低 胸 露 背
的 女 性 ， 除 非 大 家 都 已 經 知 道 她 是 「 黃 皮 白 心 」 的 「 香 蕉
妹 」 ， 否 則 就 難 脫 「 cheap 」 和 「 另 有 所 圖 」 之 嫌 （ 雖 然
「 香 蕉 妹 」 此 詞 亦 帶 貶 意 ， 但 她 們 和 「 鬼 妹 」 一 樣 ， 在 港
人 眼 中 都 享 有 「 只 是 豪 放 不 是 cheap 」 的 性 感 特 權 ） ， 尤 其
是 公 司 有 男 上 司 ， 那 位 稍 微 「 少 布 」 的 女 同 事 ， 就 更 容 易
招 來 背 後 一 串 「 使 唔 使 呀 ， 都 唔 知 博 咩 ！ 」 的 閒 言 閒 語 。

刻 板 價 值 觀

在 這 樣 一 個 「 露 乳 溝 就 是 賤 ！ 露 點 就 是 罪 ！ 」 的 刻 板 價 值
觀 之 下 ， 電 影 《 鐵 達 尼 號 》 的 一 幕 琦 溫 絲 莉 「 露 點 戲 」 ，
在 本 地 電 視 台 重 播 的 時 候 ， 就 被 刪 剪 掉 了 ， 那 不 過 是 場 畫
人 體 掃 描 的 戲 ， 聽 說 連 中 國 大 陸 的 電 視 台 在 播 《 鐵 達 尼
號 》 時 ， 也 沒 有 把 這 場 戲 刪 掉 呢 ！
其 實 ， 在 這 樣 的 一 種 性 別 文 化 的 氛 圍 下 ， 最 難 自 處 的 還 是
我 們 女 人 ； 從 剛 剛 發 育 ， 從 乳 房 有 那 麼 些 微 脹 痛 隆 起 開
始 ， 我 們 就 無 法 不 感 受 到 別 人 這 種 批 判 性 的 目 光 。 乳 房 大
是 一 種 罪 ， 乳 房 小 也 是 一 種 罪 ， 總 之 前 後 左 右 都 是 死 路 ，
於 是 我 們 惟 有 盡 力 把 自 己 發 育 的 痕 跡 掩 蓋 ─ ─ 香 港 女 生 的
耐 熱 能 力 ， 絕 不 會 比 其 他 地 方 （ 如 北 京 、 上 海 、 台 北 、 新
加 坡 ） 來 得 厲 害 ， 只 是 相 比 起 他 人 那 種 物 化 的 批 判 眼 光 ，
大 暑 天 的 一 件 毛 背 心 算 甚 麼 ？ 流 一 點 汗 又 算 甚 麼 ？ 穿 起 一
件 毛 衣 ， 就 等 如 穿 起 一 份 「 自 由 」 。 那 件 毛 衣 ， 竟 讓 我 聯
想 起 中 東 國 家 女 性 的 那 片 面 紗 。
在 這 個 外 強 中 乾 的 「 國 際 都 會 」 ， 在 這 個 連 粗 口 也 以 污 衊
女 性 為 主 題 的 地 方 ， 做 女 人 的 確 不 是 一 件 容 易 事 。